【瓶邪/簇邪修罗场】暗流涌动
※:簇→邪⇆瓶大三角
※:沙海过后，假设吴邪和黎簇没有彻底决裂。
◆
他和吴邪依然有联系，即使吴邪的回应总是慢得像活在地球另一端。
但这几个月，吴邪那里彻底没了消息。
黎簇又检查了一遍邮箱，点击桌面右下角打开日历。
——行吧，他大概去完成他等了十年的事情了。
黎簇闭上眼睛，大概能勾勒出存储在费洛蒙里那个男人的身影。
——张起灵。
——你不就是先我一步遇见他么？
——你凭什么。
哑巴张回来了。
这个消息在道上慢慢传开来。
不少人想请他出山，但都被回绝了。
“小佛爷说了，他现在不碰这些。”
黎簇在杭州的一个亲信和他闲聊时说。
“吴邪？哑巴张干什么他说了算？”
“可不是吗……听说张家人要见他们族长还得小佛爷批条子。”
“吴老板真有排面。”黎簇冷冷地评论道。
吴邪的古董生意惨淡起来，他本人似乎志不在此——他和张起灵，王胖子三个人不停地跑外地。
黎簇第三次看到吴邪“这个我不收，你去问别的买家吧”的消息时，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
小佛爷似乎想和他的两个朋友隐居。
“隐居？”黎簇过了半天，明白过来传消息的人真不是在讲笑话。
“吴邪他有病吧，放着好好的古董生意不做，上哪隐居去啊？”
“他们还在找呢……好像是定在了南方这边。”
“谁管他……你回去吧。”
黎簇等人都出去了，才给吴邪发了条消息。
——“你最近在哪？我有事要见你。”
◆
黎簇选的地方是家咖啡厅。
他和胖子说了这事后，胖子马上表示要一起来。
“我还挺好奇那小子现在是什么样——小哥，你去不去啊？”
张起灵把摊在膝盖上的那本西南地区旅游手册合上，用征询的眼神看着吴邪。
“……你要不也一起来吧……一个人待在铺子里也没意思——那个叫黎簇的是我这几年认识的一个人。”
“那小子可被你坑惨了。”
胖子吐槽道。
“……他现在不也混得风生水起吗……”
吴邪还没来得及把这一茬和小哥细说，只能摆摆手，“小哥你去了就知道了，那孩子很难搞的。”
吴邪说这话时的表情和他说哪哪的房价太贵时的表情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种刻意掩饰的焦躁和……心虚？
——黎簇。
张起灵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
“……不是，我又不找你约架，你怎么带这么多人。”
“一家三口非要一起出门，小伙子体谅一下啊。”
胖子接过菜单就开始一通点，黎簇扶着额头，把注意力转移到不该出现在这的另一个人身上。
哑巴张，也就是张起灵，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坐在吴邪旁边。
而吴邪则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外面还套了件夹克。
衣服上没什么明显的标示，但他们这一黑一白的，款式还差不多，怎么看怎么像……
——情侣装。
——呸呸呸。
黎簇猛喝一大口柠檬水——然后被呛到了。
“小伙子急什么……来，胖爷介绍一下，这位你认识了，这位是道上叱咤风云留下无数传说现在得道归来的，铛铛铛铛，张起灵。”
“你好。”黎簇惜字如金地说。
“……”张起灵朝他点点头。
——……这是什么比比谁更高冷的节目吗。
吴邪甚至想放首夜店神曲活跃气氛。
服务员非常会挑时间地端来了主菜。
“先吃，吃完再说。”
吴邪率先夹了一筷子小炒牛肉。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多亏了胖子在努力活跃气氛。
“黎簇，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吴邪指指黎簇面前的牛肉。
“……还好，你吃吧。”
黎簇把装牛肉的盘子往外推了推。
另一双筷子突然横空出世。
张起灵夹起了几块连在一起的牛肉，直接放到了吴邪碗里。
“多吃，别浪费。”
张起灵说完后继续吃他的青菜，神色还是一样淡然。
胖子觉得自己正在看现场版动物世界。
张起灵友情扮演这块领地多年的霸主，而黎簇就是那头初来乍到想树立威信的年轻雄狮。
——这他妈哪跟哪啊。
“……吃饭，吃饭，胖子你想什么呢！”
“吃吃吃。”
胖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白米饭压惊。
“你真的要隐居？”
“对啊……我老了，争不过你们了。”
吴邪周身的气场放松而随和，完全没有几年前的影子。
“那你在我这欠的债呢？就这么算了？”
“……我不知道。”吴邪直白地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还你……但我的手下还在做事，我会尽量让他们多关照你。”
“我说的是你，你的债。”黎簇用食指点着桌面，“自己欠债自己还——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吴邪的视线忽地向张起灵那边偏了偏。
黎簇很熟悉这个动作——曾经他也是这样看吴邪的。
他想起许久以前吴邪说的缩头乌龟论。
——很好，现在你可以当缩头乌龟了。
——那我呢？
“那你就不管我了吗？”
黎簇赌博般把这句话抛了出来。
吴邪实打实地楞在了原地。
“……什……我知道把你拉进来是我不好……可是……”
“没什么好聊的了，吴老板慢走。”
黎簇身子后仰，紧靠在沙发上，眼底是翻涌的敌意。
“……我还是会让他们多帮帮你。”
吴邪站起身，拉着胖子出了咖啡厅。
“他还是这么浑身带刺——我以为这几年的历练能让他有所改变。”
“可能分人吧……”胖子觉得外边的空气真是格外的清新，“等等，小哥没跟着出来么？”
“我的名片，麻烦您收好。”
黎簇把名片伸到张起灵眼前。
张起灵用二指夹住它，径直放进上衣口袋里。
“都不屑于看看上面写了什么？”黎簇冷笑着说，“有空再联系，哑巴张。”
◆
“胖子，你看到小哥了吗？”
“没啊……我还以为他找你去了。”
“奇怪了，他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吴邪抖抖刚收回的衣服。
“这是啥？”
胖子捡起掉出来的一张小纸片——已经被洗皱了，但能看出来是名片的大小。
“我看看——黎……黎簇！？”
胖子破音了。
吴邪的脑子里响起了二十个军乐队的乐声。
“喂，白蛇，你那个拜把子兄弟是不是在黎簇那边管事啊？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们老板在哪。”
吴邪开着车在黎簇的盘口附近转悠。
“他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吴邪猛地踩了刹车，“不用问了，我看到黎簇的哈雷了。”
“你很准时。”
黎簇点上烟，等着张起灵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会无视我。你是大人物嘛，和我们这种后起之秀不一样。”
张起灵仍然缓步走着，仿佛没听见黎簇的自嘲。
“……让您开口真难。你是不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黎簇把烟头丢在地上——和张起灵的鞋尖相隔不到半米。
“那我直说。”黎簇挺直了脊背，紧盯着张起灵的双眼，“我想问问你和吴邪是什么关系。”
来人死水似的瞳孔终于波动了。
他看着黎簇——是让人不太舒服的那种看法。
“与你无关。”
他说了四个字，又归于沉默。
黎簇的地雷唰地引爆。
“他和你说过么？你不在的时候他和我做过什么？”黎簇故意把事情说得暧昧，“他说过他对不起我，他说过他觉得内疚，你知道他还说过什么？”
张起灵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等他继续。
“……哑巴张，你还真是个哑巴。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黎簇靠近张起灵，声音低哑，“你要是对他没意思，就把他给我。”
小巷里的两个男人面对面僵持着。
更准确地说，是黎簇单方面在示威。
张起灵像被硬塞来完成任务的机器，除了眨眼睛，没有更多动作。
“……他这么多年忙忙碌碌，就为了你这么个木头？”黎簇攥住了张起灵的上衣领口，“他不觉得亏么？”
“他情愿。”
张起灵说了到这后的第二句话。
“你他妈再说一遍。”
黎簇的拳头已经举到了张起灵的太阳穴附近。
“吴邪他情愿。”
哑巴张吐字清晰。
“我去你妈的情愿！”
“黎簇！”
年轻人的拳头硬是停在半空中。
“……你故意的。”黎簇扭头瞪着张起灵，“你知道他要来。”
“……我不清楚你和他起了什么矛盾。”吴邪挡在他们之间，“如果是他不对，我替他道歉。”
“他是不对——他不该遇见你，把你卷进来——这样你也不会害了我。”
黎簇咬字很重，他需要吴邪把这段话烙在心里。
“……黎簇，不要执着于过去了。”吴邪的手往后伸，似乎抓住了张起灵的右臂。
他深吸一口气，说:“……也不要执着于我。”
黎簇感觉自己的外壳被敲碎了，那一点点内里正放在闪光灯下，供过路人参观。
“……你知道。”他咬着牙说，“你一直知道。”
“你不该只看着我。”吴邪放缓了声音，“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
——就因为你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会不自觉地追着你跑。
黎簇心里的回应一句都没说出口。
他看着吴邪和张起灵的身影消失在巷口。
“……还没结束呢。”
黎簇的指甲嵌进肉里，几乎要挤出血来。
◆
“天真，那小子有点过了吧，你就剩最后这么十几件东西，他还老和你对着干。”胖子把手机屏幕在吴邪眼前晃了晃，“你看，又是说黎老板那边出价更好，我们这边就给推了。”
“小孩子闹脾气。”吴邪压着烦躁回道。
“那我们这出货得出到什么时候？胖爷我的清新空气秀丽山水是不是吹了？”
“……行，我去和他谈谈，你看可好？”
“这不就结了……叫上小哥一起吧。”
“他们上次都快对上了——他去那就文戏变武戏了。”吴邪果断否决，“再说了，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啊。”
“小哥，我在他昨天午睡的时候找到的——喏，就这个地址。”胖子把地址复制了一份发到张起灵手机上，“一定要去，不然小天真又要心软被人欺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软被人欺，真他妈的。
吴邪把黎簇推开一大截，默念大悲咒来制止自己抄起板砖的冲动。
这个小兔崽子居然压上来咬了他一口——好死不死在上嘴唇的位置。
“……你疯了吗！”吴邪骂道。
“我遇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疯了。”黎簇摸着嘴角，“我没怎么接过吻，不好意思啊。”
“……我就是让你别在买手这块堵我的路，你没必要这么逼我。”
“我逼你？是你逼我吧？你这么急着从我眼前逃开，和那个哑巴双宿双飞？”
一块碎石划过黎簇身侧，带起一阵风。
哑巴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吴邪背后。
吴邪先是损了几句胖子，又突然反应过来:“……小哥，你来这多久了。”
“……和上次一样，一个来见我，另一个跟着——你们还真是有默契。”黎簇讥诮着，“行，算我碍事，我马上滚蛋。”
黎簇把墙角堆积的瓦片一脚踢翻，扬起漫天的粉尘。
——“吴邪，你别想跑。”
◆
自那天起，吴邪和张起灵的相处模式变得有些奇怪。
张起灵那边其实一切照常，主要是吴邪。
“你和小哥吵架了？怎么老躲着他？”
“我没有……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怎么和他说话。”
“天真？你发烧了？人小哥都这个样子和我们过了多少年了，你现在开始犯愁？”
“……不给啊？”
“不是，你们那天怎么了？是黎簇对你动手动脚被小哥瞧见了？”
“…………不，不是。”吴邪的手抖了。
“我操！”胖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前面那段沉默是几个意思！胖爷我这么多年满嘴跑火车居然说准了一次？！”
“……真不是，你他娘的小点声。”
吴邪听见厨房切菜的声音停了两秒。
“小哥……”吴邪往张起灵那边挪了挪，“你别看旅游杂志了……我和你说点事。”
张起灵翻了一页书。
“小哥！你看着我！”吴邪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张起灵的眼神转了过来。
“…………就……前几天那个事……黎簇那个事……那真的是个意外，我都快被他吓死了。”
“然后呢。”
张起灵把头偏回去。
“……那什么，你真的别多想，他就是和我开玩笑……他脑子和别的小孩不太一样，挺怪的，可能哪根弦搭错了就——”
“他喜欢你。”
趴在门板上偷听的胖子一口血喷出去十米。
“……啊？”吴邪被闷油瓶子一点都不闷油瓶子的发言震撼了。
“他告诉我了。”
张起灵补充道。
“……不是……他那是青春期错乱，看见一个就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他……”吴邪感觉自己舌头打结。
——“他把我当敌人——没必要。我不会插手。”
吴邪歇火了，歇得彻彻底底。
他快三天没和闷油瓶说话了。
胖子在吃饭的时候说笑话，也没了回应。
“你说你们这是图什么，住哪都定好了，就差把这边的事办妥搬过去。现在闹个屁的分裂啊！”
“我没闹。”吴邪端着碗说，“谁稀罕和他闹。”
“……唉……”胖子想把居委会大妈五个字贴在自己头上。
“……不行，我还是得问清楚。”吴邪啪地放下碗筷，“正常人说得出‘我不会插手’这种浑话吗！他真当自己西王母呢！”
吴邪气势汹汹地进了小哥的房间。
“……怎么了？”
张起灵坐在床头，看着他。
“……我……我来和你谈谈。”吴邪的声音小下去，“我就想问明白你是怎么看我的。”
——真该喝点酒壮壮胆。
吴邪后悔地想。
“你希望我怎么看你？”张起灵还给他一个问句，“像黎簇一样？”
“……他……”
“我说过我不会插手，你的这些事和我没关系。”
——“如果我实在挡了路，你可以和他去福建。”
“你他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吴邪不管不顾地握住了张起灵的手腕，“我，你，胖子，我们才是铁三角，我的下半辈子只能和你们两个一起过！”
“还有，什么叫你挡了路？明明是他横空一脚！我他妈都还没亲过你呢！”
屋子里安静下来。
吴邪放手也不是，再进一步也不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低下头。
他快把自己的拖鞋看穿时，闷油瓶说话了。
“你为什么想亲我？”
“……你是傻子吗……”吴邪的声音很轻，张起灵侧过脸才能听见。
——“因为老子喜欢你。”
张起灵也握住吴邪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
他们的鼻尖碰在一起，痒痒的。
属于两个人的呼吸极近地交错着，很暖。
“现在我也亲过你了。”
张起灵用指腹摩挲吴邪的脸颊。
“……嗯。”吴邪又凑上去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紧张得像个青涩的高中生。
“第二次了。”
张起灵笑了。
他一手扶着吴邪的后脑勺，一手绕在了他的背上。
“多少次都行。”
他带着少有的语气起伏说。
◆
黎簇真的要抓狂了。
他知道吴邪要动身去福建，特地跑到他的铺子去堵人。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把下巴搁在吴邪颈窝里的哑巴张。
“别抽烟，会有味道。”
“那你别亲。”吴邪把烟夺回来，一转身，瞧见被五雷轰顶的黎簇。
“有什么事吗？”吴邪问。
“……剩下那几件货我帮你找买家吧，你堆在这也是积灰。”
“好，谢谢你——还有什么吗？”
“……没了。”黎簇干巴巴地说，“那我走了。”
“不送啊。”吴邪挥挥手。
该死的哑巴张也挥挥手。
——再见。
他用口型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