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洛

※:Eggsy×Harry
※:水淹蝴蝶男预警

介于他没有受任何决定性的刺激，Harry对得到"Galahad"这个代号的契机全无印象。
“Hello，你还好吗？”
Eggsy把Harry的止步定义为某种晕车——即使他不太确定是否真的有人晕地铁。
“我还好。”Harry扶住年轻人的左臂，“也许我需要一点小帮助。”
“荣幸至极。”
Eggsy的笑容真诚而欢喜。

忽略他们十公分的身高差，他们确实还存在不太小的年龄差，以至于博物馆的解说员把他当成了陪父亲出游的好儿子。
“你们关系真好。”解说员略带羡慕的说，“我和我父亲从不会这样。”
——我想我会，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Eggsy转过头，在欣赏展品的同时竭力藏起他想痛揍那个老混球的愤懑。
“Eggsy。”
Harry喊他，年轻人收起他身上无形的尖刺，将注意力放回到他的同行者身上。
“怎么了，Harry。”
“你看。”男人指着最显眼的玻璃柜里一只再也飞不起来的展品。
“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蝴蝶。”

——事情变得更糟了。
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他就像看着他美丽年轻的未婚妻。
等等，未婚妻，对，未婚妻——他说不定已经结婚了，还有一窝孩子——原谅我的量词。

Eggsy花了十秒从莫名其妙的想象里抽离开来，而Harry依旧定格般看着那只蝴蝶。
——老天。
Eggsy想。
——我得，我得让他想起些黑客通常会感兴趣的那类个人信息。

很好，现在街头小子要学习如何帮助一个人找回记忆了。

“你在看书吗，Eggsy。”Harry拿着咖啡路过他。
“没错……你需要饼干吗，我给你拿。”Eggsy在两秒内抽出汽车周刊盖在心理学入门书上。
“不用了，房间里还有。”Harry回答。

Eggsy确认Harry关上了那道挂着新名牌的门，然后转过身。
眼前的人影让他差点尖叫出来。

像任何一个毕业后就混迹街头的孩子一样，Eggsy的攻击方式直接而粗暴。
但这不管用了，闯入者十分敏捷，她躲开Eggsy一连串的攻击，退到卧室门前。
“你不想我打扰他，对吗。”她把手放在门边上。
“……不想。”Eggsy做了个停战手势。

“……你认识他？”
“Harry Hart，令人尊敬的前辈——我不会伤害他，或者你。”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进来的。”Eggsy反应了片刻，小声问。
“方法很多，我选了最简单的。”闯入者拿起桌上的书。
“想法很好，成效太慢——放轻松，我跟你想的是一件事。”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的意思是找回Harry的记忆。”
为了避免不快，Roxy解释道。

——顺说，这次会面后，Roxy在给Merlin的任务报告里加了一句:你知道吗，他就像条不准他的主人靠近其他宠物的金毛！

被形容为金毛的年轻人度过了他在便利店的第二天。
他锁好店门，下一个目的地是街角的汉堡推车。
而很不巧的，上次的闯入者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周末愉快——你要回去了吗？”
“我是这样想的，你还有事？”
“我想继续上次的对决。”Roxy走近他，“你是个不错的对手，虽然没受过系统训练。”
“……嘿，你们还有训练？”
“当然，想加入吗？”
“在你放到我之后！”

混凝土房顶成了战场。
可惜战况是单方面压制。
处于下风的Eggsy不死心地问:“嘿，如果我过了，我能得到什么。”
“你会像Harry一样。”
Eggsy的动作顿了一秒，错过了最佳躲闪时机。
“永远别放松警惕。”Roxy提醒他，“不管是在格斗中，还是生活里。”

“你坚持了三十五秒，还不错。要我说，你肯定能通过体能测试。”Roxy拉了一把跌坐在地上的Eggsy。
“我还有三天时间协助Merlin，在此期间我可以教教你。”
“……那又是谁？”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Roxy在说话期间给Eggsy贴了块胶布。
“这只是块淤青！”
“可Harry会对此表示关心的。”
年轻人可耻的默许了。

“……说真的，为什么？”
“如果Harry没有中那一枪，在这的该是他。”
“所以他会打架？”
“比我经验丰富多了。”Roxy实诚的回答，“另外，如果你说格斗和一招制敌之类的我会更开心。”
“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情……”
“Roxy。”
“好的，Roxy，我能先回去吗？现在是晚餐时间。”
“哦，是吗，下午五点？”
“……求你了。”
“你回去吧——但别对Harry说什么。”Roxy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我当然不会……你要对一个昆虫学家说其实你能一拳把我揍趴下吗。”

“他会觉得你疯了。”
“对，是这样没错。”
Eggsy认命的揉着脸。

绕开约着去泡吧的高中生，Eggsy翻进了老式公寓的厨房，两手空空。
“Harry？你怎么出来了。”
“如果你想我一直待在屋子里，你该锁上门。”
Harry拉开烤箱，房间里溢满了久违的糕点香气。
“你加班了吗？”
“加班？那倒没有。”
“比平时晚了一刻钟。”Harry端着盘子，“所以我给自己做了点吃的。”
“你会做菜？”
“是的，这是基本技能。况且我并无未结婚，总得自己喂饱自己。”

“……恋人呢？”Eggsy控制不住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情人节，不记得是哪一年了，我在瑞士的雪山里，独自挂在岩壁上。”

“……没有，我想我没有。”
Harry低着头，把他捡回来的有限的记忆筛查了一遍。
“没有泛着旧画报油墨味的爱情故事，抱歉。”

晚餐从美式快餐变成了标准西餐——即使材料不算正宗。
Harry站在他身后，少有的语调严明。
“注意你的左手，你没必要把它往后缩。”
“我不太理解。”Eggsy靠向椅背，“你直接做个示范吧。”
Harry叹了口气。

——情绪波动对记忆恢复有积极影响。
那本入门书上的句子在Eggsy脑子里转个不停。

年轻人拿出了顽劣的那一面。他不停的犯错，甚至碰掉了Harry的刀叉。
“我想你并不讨厌我。”
Harry弯下腰，捡起叉子。
教导者恢复坐姿的下一秒，他的餐刀出现在离他的眉心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也许我得重新审视你。”
Harry没有后退。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想我怎么回应？”
——用我的机械齿咬碎餐刀，还是来个后滚翻？
“……都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躲开。”

“我搞不懂你们。”
Harry挪开那把餐具。
“你们？”
“你，还有另一位绅士。”
“什么，不是位女士吗”
“不……刚刚和我喝茶的是位穿西装的绅士。你的那份蛋糕原本是留给他的。”

——很好，那一定是Merlin了。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这感觉就像，他，一个伦敦东区随处可见的问题青年，惹上了一个秘密组织。

“今天就到这里。”
Harry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不会躲开是因为，我不认为你会伤害我。”
“你相信我吗？”
“也许吧，我还能相信谁呢。”
“即使你恢复记忆后发现我就是那个朝你眼睛上开了一枪的人？”
“不会是你。”
Harry又变回导师的样子。
“你善良，而且有潜力，我看得出来。”

“用刀子指着你，抱歉。”
Eggsy抿近下唇。
“我已经不记得了，以及，晚安。”

风刮擦着百叶窗，Eggsy观察了三秒Harry口中穿西服的绅士，接着用力关上门。
“希望你有什么好方法，魔法师。”
“我倒希望我是——挥一挥魔杖就能把他变回我熟悉的样子。”
“你认识他很久了？”
“老朋友。”
Merlin回答。

他们的讨论没什么成果，到最后更像是场汇报。Eggsy把大大小小的琐事一股脑倒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时挂钟的分针已经绕表盘转了快一圈。
Eggsy口中的Harry和Galahad相去甚远，却和年轻时的Harry有些相似。
——简单的说，就像一个梦想到全世界抓蝴蝶，然后把最漂亮的那些挂满他房间每一个角落的青年人，记忆里混入了一些和科学研究搭不上边的东西，例如蜜罐任务。
“任务？”
“……你很会抓关键词。”
“所以我没猜错，你们是间谍之类的。”
“特工——非要说的话。”
“既然说了这么多，你能帮我个忙吗？把他带出来……我想做些尝试。”

“那些记忆很重要吗？”
出乎Merlin的预料，Eggsy没有很快答应。
“当然……那当然重要。”
“但，也许他这样每天读读书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不好意思，这可能是我的猜测——我不认为他之前的生活很……很值得他回归。”
“……你在担心他？”
“你说呢？他晚上还会咳嗽。”

Merlin无法忽视Eggsy眼里的关切，并且有点认同他的说法。
但该死的，他是任务的主要负责人。

“听着，你不能因为某段，不，很多段糟糕的经历而试图抹去你的整个人生。”
“Harry也是一样，他不会想忘掉那些的……这只是一次意外。”

“……好吧，你可以试试，明天下午我会想办法让他出门——但他得回来吃晚饭。”
“交易成功。”Merlin主动和年轻人握了手。

事实上，邀请Harry出门的这一步并不需要Eggsy出面——Merlin投了张带火漆印的邀请函到Eggsy家的邮筒里，写着些学术研讨会之类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问他，征得同意？”
“Harry目前的小监护人还挺看重这个的……你拿到具体的方案了吗？我们得确保Harry好好的回去，不然我们会失去一个未来的同事。”
——准确的说，你的任务伙伴。

鳞翅目昆虫学家和手里的定制西装两相对望了三分钟。
虽然他失忆了，但他还没有缺乏常识到认为几天的打工能换回一套剪裁精良用料上乘的高级西装。
而Eggsy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提前举办的圣诞节促销，你知道的。”
——是吗，那条街里的老头子们还知道什么是促销。
Harry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裁缝店门口挂起大字横幅的样子。
——……糟透了。

不论如何，合身且完美的西装是无法拒绝的。
Harry用浴室里新摆放的剃须水洁面，戴好他的眼罩，穿上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尖头皮鞋。
“我很遗憾，看来我并没有完成我的梦想。”Harry所处的方位和Eggsy的正前方之间有些偏差，“我还没搞清楚我是干什么的……希望不是黑帮。”
“他们的西装是意大利制的。”
“不全是，别局限于老电影。”Harry用手比了把枪。
——“Bang！”
他欣然接受着正发生的一切，自然地开着玩笑，和那个坐在阶梯上的阴郁男人判若两人。
——或许他完全想起来后，又是另一个人。
Eggsy的患得患失又从地底下爬出来，啸叫个不停。
“……呃，真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去，但我还有事。”Eggsy仓促的开口。
“会有机会的。”Harry拿起搭在门边的雨伞。
——“这伞有点重……新潮流吗？”

他如约来到了一家裁缝店前——本想进去看看，但有人从背后蒙住了他仅有的一只眼睛。
他被带到某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领路的人至少开了四道门。
紧接着，年轻的女士摘下那块黑布。
“我们到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他。”

Harry眯着眼，适应灯光。
狭小的房间，白色为主。
桌上有个似乎给他准备的眼镜。

“你得待在这。”Merlin看了几眼照镜子的男人，“我去准备一下。”
“……那很好。”Harry端详着他的新眼镜。

房间里有柔软的床，书，泡好的咖啡，甚至蝴蝶贴画。
唯独没有钟。
Harry坐在床沿，把已经喝空的咖啡杯上下颠倒。
灯光似乎变暗了。
周围很安静，静的有些久违。
即使在看书时，他也能听到Eggsy小声哼歌的声音，没关紧的窗户漏风的声音，热水壶烧开的声音，等等等等。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没有Eggsy。

“你好，有人吗？”他尝试着问。
门锁上了，那位到不久前还留给他不错印象的绅士似乎抛弃了他。
摆放的书显然是随便选的，并不合他的口味。
Harry在绕着房间走了五圈后，回到了床边。
——也许我被囚禁了。
——我是什么叛变的前间谍吗。
——他们会不会伤害Eggsy？

年轻人的脸在他面前晃个不停。
说实在的，他也没什么别的可想了。

长时间的静坐让他觉得疲惫，这和他是否喝过咖啡无关。
他缓慢的躺下来，合了一小会眼睛权当休息。
当他睁开眼时，他的皮鞋随着水波晃晃荡荡。
是的，水波。
这个狭窄的房间在几秒之内开始渗水。
Harry光脚站在床垫上，用雨伞戳着屋子上部。
没有任何开关，暗门，漏洞——与他的毫无进展相对的是不断上涨的水位。
水打湿了他的大部分衣物。
——真可惜，这是套好西装。
他不合时宜的想。

水灌满了屋子。
他一边踩水一边挥舞着双手。
——肺快炸了，还被房间里其他泡在水里的东西持续磕碰着，像是死神某种恶意的玩笑。

——镜子。
一个单词突然蹦出来。
他顿了半秒，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撞向那面在如此面积的屋子里大的有些不寻常的镜子。

Merlin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同时按下了按钮。
“嘿，就快成功了！”Roxy叫道。
“我看不下去了。”Merlin少见的飞奔出去。

“……嗨，你还好吗？”
Harry剧烈的咳嗽着，任由始作俑者拍他的肩背。
他披着条厚毯子，歇了好一阵，接着推开Merlin，断断续续的说:
——我，我想……回去。

Merlin看着他。
看着那个瑟缩又不确定他的要求能否被接受的，头发还在滴水的中年人。
——老天，感觉我像个恶人。

Merlin用最快的速度拨通了Eggsy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