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洛

※:剧版结局相关
※:含簇邪

◆
玻璃划破他的皮肤。
那个选择背叛家族的女人并没有跟出来。

外面的空气比里面要好一些。
没那么沉闷，没那么凝结。

他的视网膜似乎受损了。
他望着天空——云朵带着重影。

有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
——没人会停下来。
躺在地上，等不到救援的伤者太多了。
——没人会在乎他。

他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影响到了。
额角是湿的，不知道口子有多大。
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起来。
他闭上眼，又睁开，世界还是这个世界。

——等死好难啊。
他想。

腹部很痛，大概是传说中的内伤。

——还不如被一枪毙了呢。

女孩的面容在他眼前晃过。

——睡吧，说不定再睁开眼就能见到她了。
黎簇在疲惫中笑了。

嗡嗡嗡的，似乎有人在说话。
说话的人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谁啊，别打扰我死。
他想挣扎，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我来……了”

——他说什么？
——我来，我来接你了？黑白无常么？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似乎印证了黎簇的猜想。

他被放下了。
那人拍着黎簇的脸，让他本来平和下来的心绪又开始冒火。

他挣扎着把眼睛张开。
看见那个理应在执行计划的人。

——都结束了么？
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黎簇，黎簇！”
吴邪喊他。

——我在呢。
他看着吴邪沾了墙灰的头发，看着吴邪关切的眼神，看着吴邪垂在地上的围巾，看着吴邪活生生的模样。

不是出现在他梦里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不是隐藏在费洛蒙里只有他才能见到的布局人。

他确认自己完全记下了这张脸的所有细节。
然后昏睡过去。

胸前暖暖的。
是不是有人在烤火？

嘈杂的人声被按了暂停。

黎簇在不甚安稳的睡梦中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
他提着一个他没见过，但应该属于他的背包下了火车。
车站里没什么人，他走出一段距离才拦到一辆出租。
“现金还是扫码？小伙子走得了吗，要不要我再送你一段？”
“现金。”他在包里翻找，拿出一个厚信封，抽了两张塞进司机手里。
“挺阔气啊。”司机好奇地看他，“是去了哪玩伤成这样？”
“给你钱就是让你闭嘴。”
黎簇学着那些人的样子睨了司机一眼，转过头潇洒地往小区门口走。
——其实不是特别潇洒。
他一跳一跳地，像只逞强的袋鼠。

家里还是没有人，他打开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然后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

背包里除了信封，食物，几套他的衣服，还有一封信。

他郑重地在台灯下展开。

没有他最好的设想里吴邪的道歉，或者感激，甚至对铺陈蓄谋了这么久的计划都没有任何后续说明。

吴邪用他好看得很不黑社会的瘦金体写了八个大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吴邪，你有病吧。”
他特别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然后把信纸和信封一同锁进了抽屉深处。

◆
杨好和霍道夫那边没有完全断开联系。
但他在市区新开的网吧找了个工作。
新晋的网管拿着他的第一份工资请他和苏万吃了火锅。

“苏万，你怎么又迟到。”
黎簇一边捞着消失在锅里的肉一边喊。

“我师傅他欺负人，说好今天准时放人的。”
“明明是你太菜——你每天这么练，卷子写得完吗？”
“我写得可比你快。”
苏万自信地开了瓶啤酒。
“快有什么用，这次模拟考我肯定又比你高。”
黎簇回道。
“鸭梨，你一定是被补课者联盟抓去特训了——昨天出成绩的时候杨精密看你的眼神都在发光！好哥，你知道吗，发光！”
“知道知道，快点吃，羊肉要老了。”

三个年轻人开心地笑着，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敬我们！”
黎簇举起酒杯，在蒸腾的雾气里说。

◆
拍毕业照的那天，学校开放了校园。
学生家长和附近中学的年轻人同毕业生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合影。

杨好骑着单车朝他们挥手，包里是网吧的打折券。

“我毕业了！”
黎簇注视着纸飞机打着旋升上天空。

◆
凌晨四点，黎簇找出那封信，在吴邪的字迹下写了一行字。
——吴邪，你看到了吗？